碧桃信笺
山间碧桃
慈恩寺东侧园林，一处阜丘上有碧桃六株。
春日正盛，它在紫荆与樱花的包围中，红润灼灼。
俗语中言心上人“如花”。如的是哪一种花呢？玉兰亭立，梅红梨白；桂花仙树，木槿无穷？《周南》有句“桃之夭夭”，桃花之“夭夭”，绚丽且令人舒悦。
我愿你是碧桃。有山间的清媚与稚秀。
德的小诗
我不愿意你是碧桃。
碧桃重瓣，时时艳丽。杏花含蕾微红，初绽而白。
我愿你是杏花。清愁携淡喜。采果之时忆赏花。
“少年看见玫瑰花，原野里的小玫瑰；那么鲜艳，那么美丽。少年急忙跑上去，看着玫瑰心欢喜。”
少年在暮色里。
薄暮
春末夏初，暮色清透。
滨海的傍晚六时，关中的日落七时。众星微茫高邈，花香隐藏。
西方的暮色，通消息于拂晓之时的海面。我停在蔷薇花丛的边上，仰望水色的天际。
天际。天际不可久望。不可悲心苦面。不可折枝。不可妄自相思。不可顾影自怜。不可暗吟小曲。不可若有所思。不可绕行落花。
暮色低垂。像一个人的某一日，杳无音讯。
海棠之期
海棠迎风，如春醉。
她喝酒。“浅饮一杯，再一杯”。春醉又晚睡。
她走路像……坦克……牵着猫咪，和老虎。柔软的样子，像薄绸的裙摆。裙摆上织画着晓天明霞之下玫瑰花园的海。
她娇弱，无力。演一部法国惊险影片，兼做舞美；老虎有爱好，爱用炸弹洒香水。
我在晋时的西府。海棠之色，胭脂点白莲。且香且艳。
棠开之势，平展如海。
裁宣为册
有木尺，也有剪刀。
但她用心裁。一边说话。入夜抄经。从《佛教念诵集》开始。也许有默诵。
香赞。净心真言与陀罗尼，短篇的经文。佛陀与菩萨。夜色融为灯下的水墨。宋代的纸张，元朝的墨，明代册页里的人。
“不。”兰花簪发，断发似双鲤。远方有信，珍藏于宣纸的夹层。
她有慢的速度，写快的毛笔字。
画一个眉眼羞怯的女孩子。吃西瓜，说粗话。
弦月
弦月识得西瓜。潮汐牵动小风。
我在一本书的空白，记录瞬间的梦境。吹过窗的绒毛。去年的菩提树叶。檐下等雨收。和你一起在河边。渡轮过海。大学的小宾馆。沙滩上画一个圆。梅花遍植的隋代寺院。
圆的事物，是方的糖。弦月之辉，如蜜的卜辞。预示明日的雨水充盈。
明月来临之前，忘记所有梦境，是如古代沙漏之迅疾。月色清浅，花萎入地，箭入丛林。
“转告吃冰的人，我有河蚌的心。”
桐花与琴音
园中的新叶，去年也是这样吗？
我查阅“翠”字的组成，从羽，从卒。卒是极致。看得见新叶的鲜与嫩。又说有鸟如此，筑巢海上，孵卵之时能令波平浪定。可它是一只小小的翠鸟。
它秘密的发声方式，和琴木有一样的结构。桐树的花吸纳自然的声音。
琴音与桐花。新绿与翠鸟。宇宙之间，“魂有所牵，梦有所萦”。
我采松针。针针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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