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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即大事

来源:西海都市报   作者:戴维   时间:2015-06-01 10:46   编辑: 禾力   

    我最佩服有农村经验的人了。那有没有自然界生活、生存的经历,对一个人就很重要。童年时没有储存,后面就补不回来了。不像城市生活,几岁来都没关系。

 

    在我把童年忘得一干二净的时候,一个上午打开《从八岁来》,很老实地从第一篇看下去,就停不下来了。我边看边羡慕(也可以说嫉妒)主人公——那个叫小宽的8岁男孩。他有一个多么充实的童年啊!被父亲母亲拿着棍子打,极其贪吃,有个凶悍无比的姐姐,和小朋友打架。那时候打架都显得无比和谐。还有那些愿意把白的小胸脯给小男孩看的小姐姐。她们的口气多么厉害,举止又多么自然啊。和贫乏木讷的城里相比,那个年代的农村保留着更多阴性的美好。

 

    看着这本书,就像第一次吃苹果那般可口。这里头,我喜欢的篇目很多,比如帮邻居看守瓜地的《小木屋》,在夜航的挖沙船上遇见写诗的小女孩的《月下小诗》,放学在桥上等待陌生人的友谊的《桥上》。这几篇写得很凌空,故事不是落地的,而是像蛛丝悬垂着。它并不多么关注故事的目的性,而是着眼于儿童丰富、纯净的感官和心灵。

 

    另一些则让我捧腹大笑,比如写野蛮姐姐的《我姐怎么打我》(“她甚至逼一个瞪我一眼的高年级同学吃鼻涕”),写小孩子研究撒谎好方法的《说谎》(“他是我们这儿第一个说谎自己爸爸死了的。也是第一个被爸爸吊在树上打屁股的人”),写女老师脸上的雀斑成了孩子们争相仿效的对象的《雀斑》(“想到班里女生对女老师的雀斑崇拜的样子,再想到小柠那得意的面孔,我就在脖子上多抹了几把污泥”)。我敢说,你在这本书里见到的熊孩子,比你这辈子出的差还要多。

 

    而我觉得很美。美是什么?我说,美就是从童年蔓延到这嘴里的可口。在那个孩子熟知萤火虫的世界,自然的事即大事。将这些细微的“大事”放大来写,本身就是作者暗藏的“野心”与童心。说到这里,作为细心的读者,我得承认,我更为关注的是在儿童小说的外衣下,呈现的有机的乡村世界。因为在那里,自然和农事和人类曾经贴得那么近。

 

    仅仅以儿童小说来冠名小说集《从八岁来》是不够的,尽管它叙述的调子是非常儿童化。它依托的也不仅仅是回忆童年的那股风潮,它让人想到的是梭罗、苇岸传续下来的人和自然的文学传统。如果说大部分童年小说(和散文)遵循的是目的性的时间思维,那么《从八岁来》追求的是大量不知所踪的记忆碎片,一篮子没有意义的童年琐事。它不重在叙事,却旨在醇厚,甘然无用。好的小说都应该带有诗意的转折、惊讶、扼腕、顿挫,对看惯了惯常的农村题材或童年题材操作手法的读者而言,《从八岁来》提供了一种别致的脱离时代的审美经验。

 

    太像诗的往往不是好诗。同理,太像小说的也并非好小说。我们毕竟是被《平凡的世界》横扫几十年的国度,弄到后来,好像中国只有一种波澜壮阔的乡村,而这种乡村是相当电视剧化的。但《平凡的世界》《白鹿原》尚且不易被搬上银幕或者荧屏,由无用的诗化小说而来的那些脉络,就更没指望哪个导演能会心驾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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