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的词语
起飞
现在准备飞了。
积极配合，关闭手机。
切断与地上的联系。
为了更安全，把自己捆起来。
轮子滑行，金属颠簸和颤抖。
座椅猛烈痉挛，屁股发酥。
突然间，人到了空中。
但心还在机场徘徊。
忘了出来时是否锁了房门。
飞翔
你为什么总想着飞翔
像风，像鹰，像蝴蝶
这是一种奇怪的念头
风在天与地之间飞翔
因为它没有形体，它
内部空荡荡，没有心脏
鸟在草与树之间飞翔
因为鸟实际上没有大脑
它的头部只有尖嘴巴
蝴蝶在三四月间飞翔
因为蝴蝶与前世有缘
是一个叫庄周的哲学家
而你，不是风，不是鸟
也不是前世注定的梦想家
为什么口口声声要飞翔
继续飞翔
一个人渴望飞翔
像风，像鸟，像蝴蝶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像飞机
飞机也飞翔，飞得
比风还要稳定从容
飞得比鸟还快还高还远
一直到了云彩的上面
一直到了地球另一边
它飞得比蝴蝶还要持久
从上世纪飞到本世纪
从大前年飞到今年
还在继续飞，飞向未来
一个人渴望飞翔
渴望像鸟，像风，像蝴蝶
为什么没有想过像飞机
难道因为飞机没有体温
难道因为在它心脏的位置
只是一个机械的发动机
对照
此刻我们都在空中。
但鸟儿多么自由，
时而滑翔，时而翻腾。
时而静止不动。
它大声喊叫，或者歌唱。
而空乘告诉人们：
“规规矩矩坐着。
不能喧哗，不能歌唱。”
鸟儿都有一对翅膀。
人没有翅膀，人的腋下
稀疏的毛中浸着汗水。
时间短暂
他似乎听见了
但他却没有看见
他不能断定
他听见的是否确切
他为此犹豫了很久
他终于看见了
他没有想到
这样快就能亲眼看见
而且看得如此真切
如此完整透彻
但他不能表达
他的时间过于短暂
时间就像光芒一闪
他的词语无法追赶
落地
鸟轻盈，而且有翅膀。
落地瞬间，翅膀向上一提，
将它小心轻放。
飞机虽然也有翅膀，但完全不同。
好在安全着地。我重新活过来。
就像水中的鱼，动一下，
再动一下，然后摆动尾巴，
没入夜幕下巨大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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