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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夏夜中的《红色恋人》

来源:西海都市报   作者:李皓   时间:2015-07-13 11:46   编辑: 禾力   

    

    

    西宁。湟水之滨的这座巨大城池,在这样一个潮湿的、雨后的夏日夜晚,居然显露出了某种南国的韵致。空气滞重得能拧出水来,薄汗包裹着暧昧的躯身,鼻息中萦绕着绿色植被大口呼吸后残留的气息。还有避让后,终于相扣的十指,以及心中如野草疯长的欲望。在街头拥吻。荒僻的街道上没有行人,寂寞的,宛如枯守空闺的怨妇的心境。

 

    湿漉漉的舌尖有着与十指相同的渴望,但最终还是没有放纵,那对年轻的恋人,努力地保持着情感的纯净。就像是电影中的张国荣。那间电影院,有着与这个夏夜相同的气质。空气潮湿而浑浊,黑暗中传来不明身份的女子嗑瓜子时“咔吧、咔吧”的声音,更加隐蔽的角落里另一对情侣窃窃私语,他们说着与剧情不相关的话。

 

    张国荣的眼神依旧是幽怨的,这是他带有标志性的经典表情。若干年后,《霸王别姬》里的程蝶衣就是以这样的眼神,让男孩痛彻心扉。幽怨的,对这个世界决绝的失望,近似别离的告白。他是一个有着另类气质的革命者。此时此刻,在半个多世纪的上海,在上海石库门深处狭窄弄堂深处的破旧阁楼里,他正在经历着痛苦的煎熬。枪伤剧烈发作,一次又一次。他因为不断加剧的痛苦而歇斯底里。他忧郁的眼神,化身为冰冷的刀刃,让这个世界毁灭吧。他用嘶哑的嗓音高声背诵《国际歌》中那些壮怀激烈的诗句,这在当年显然是一件危险的事,但是对于革命者而言,却有镇痛的作用。

 

    一个大眼睛的女孩陪伴他左右。张国荣有所不知的是,他的爱情即将发生,以革命的名义。

 

    男孩与女孩的手指在黑暗中摸索着再次相扣。在空气浑浊的影院,在昏暗影院的最深处。木质的座椅,在他们身下吱呀作响。一种悸动。青春的风暴,在他们汁液饱满的体内酝酿。像两颗刚刚长熟的桃。

 

    多年以后,影片中的张国荣,让那个男孩想起了1962年的梁朝伟。

 

    香港。依旧是狭窄的楼道以及意韵深长的眼神。《花样年华》。被合体的旗袍勾勒出玲珑曲线的张曼玉,依旧保留着殖民时期上海的风尚。甚至,白色粉壁上的雨痕。罗马柱排列如林。镶嵌着彩色玻璃的高耸窗棂。麻将桌上中产阶级彬彬有礼的问候和精明算计的举止。上海,是那座城市的怀想。

 

    《红色恋人》中的那个大眼睛的女孩,却有着一种不同的气质。一朵悄然怒放的玫瑰,纯净的芳香如火焰般喷吐。一种不加掩饰的青春的诱惑。她爱着。那个有着忧郁眼神的中年男子却浑然不觉。可是她不能逾越,依旧以革命的名义。可爱情怎能压抑?就像是潮水般泛滥的玫瑰的芳香。她只有妥协,向内心深处怎么掩藏也掩藏不住的渴望。继而爆发,她将自己完全融化。空荡荡的胸臆间只藏着那段情。她的大眼睛却忽闪着,盛不下太多的东西。

 

    男孩与女孩的手指缠绵着,汗水打湿了掌心纠结的曲线,他们的心里装着满满的得意。那个潮湿的夏夜,那个光线暗淡的电影院,屏幕上闪动的幽光照亮了他们脸上的泪痕,这是他们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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