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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镜中

来源:西海都市报   作者:周瑟瑟   时间:2015-11-02 16:11   编辑: 禾力   

    “重回镜中”——诗歌作为时代的一道光,我一直找不到恰当的描述,邱华栋给出“重回镜中”的路径。“我们是一对童男童女”,显然我们的肉身不是,但我们的心是。诗既是记录,更是找出路。他说出了事实:“我们经历得比预想的要多/失去的比得到的要多”,在1991年之后我们经历了更大的“叹嘘”与“幻想”,我不知道到了2015年,邱华栋再写“重回镜中”,会是什么样的情形?上世纪90年代初的写作已经预见了未来,对来时路作出了诚实的描述——“自身都无法辨识”,但未来同样被时间验证。

 

    邱华栋的文学所做的正是对时代与自我的“辨识”。他此后的诗歌开始了对时代更深的关注,由个人在时代转型中的精神困境,转向对现实的批判。

 

    “镜中”的精神性幻影成了他文学的真实图景,我读他的诗时与他的小说产生重叠的幻觉,《城市里的马群》是他的中篇小说,我在他上世纪90年代的诗歌里同样找到了这首诗。“镜中”奔跑的“马群”正是我们一代人在时代的旋涡里浪游的写照。

 

    “重回镜中”——不是一个上世纪90年代即时性的动作,而是此后我们在时代的流沙里不时要把肉身投入到精神之镜中清洁自我淤泥的一个常规动作了,即时性被确定,诗滚滚向前,现实的热浪把我们带向何方?

 

    邱华栋的诗没有时间的限制与设定,任何时候都可以重回他的历史,就像时间之酒,愈久愈浓烈。读他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作品,我更能看见当下的种种问题,诗是时代的预言,在邱华栋这部诗集里有诗的奥义,但要细细拨开历史的迷雾,才能看清楚诗的肌体原来写满了反修辞的符号。

 

    他建立一个幻象又亲手捣毁它,反修辞在30年的中国现代诗的写作里是一场漫长的革命。我们曾经通过修辞获得了诗歌最初的美好,但我们并不满足于修辞,突破修辞,反修辞,都注定是永恒的悖论。

 

    在悖论中清洗我们内心的淤泥,让诗歌越来越接近真相,这可能是下一个百年新诗要走的路。当然任何预见都是镜中幻影,只是过去的30年,一切镜中幻影都像神话一样得到了印证。

 

    邱华栋通过30年时间清洗了自我的淤泥,但新的淤泥又在内心堆积,这是现实的痛苦,但诗总要往下写的,“如果你最终将逃离我的掌纹”——对应的悖论他却没有给出,只会在下一个30年的时间之镜中出现。

 

    邱华栋是一个怎样的诗人?我们看到了一个情感细腻、表达放松、视野开阔的诗人,他的诗是精神的证词,对自我启蒙,对精神作深入的探讨,对私人生活与时代公共生活发言,他擦亮了诗性的批判。

 

    他从小习武,肌肉健硕,精气神渗透到了他每一根头发里,他的诗里自然有一股真诚的野蛮与伪善的现实对立,他的诗指向了爱,爱是他诗歌内在的力量。随着时间的变化他的外表越来越冷酷,虽然他是一个有幽默感的男人,但内心似火,蕴藏着无边的激情,他的精神标准是诗的或者说文学性的,这个人生活在诗或文学性的标准里。

 

    当邱华栋生活在诗与文学性标准里时,长年累月积淀的写作经验反过来将一个人变得更加的清洁与孤独。这种清洁与孤独在邱华栋身上更为固执,我没有与他探讨过诗歌写作的观念,我至今并不知道他的诗歌观念。但我看到他体量硕大的诗歌格局与辽阔的诗歌情怀时,我忘记了诗歌观念,而记住了他诗歌中清洁与孤独的情感。

 

    邱华栋拥有这个时代典型的中产阶级生活,但他精神的搏斗需要诗与文学的战场,他曾写下一部长篇小说《城市战车》,是都市文学的代表作品之一。而他在诗里更加的自由,他所涉猎的题材更加的广泛,基本上是以自我的生活轨迹为线索,他追寻的是时代的精神脉络与个人的生活史。他的诗少了中产阶级的场景与属性,相反他时时处于底层,他的不少诗甚至是小人物之歌,也是卑微者的呜咽。从这个角度看,他愿意将诗歌与穷人为伍,抛弃了中产阶级的乐趣与优雅,毕竟时代还在小人物的奋斗中滑行,我们的诗歌更能为卑微者提供精神的证词。

 

    他的写作建立在时间之上,时间像一把刀,直抵时代的咽喉,哇哇大叫的时候诗歌就涌向了唇边,一吐为快的写作是瞬时性的,但更加的真实,邱华栋的诗自然、坦诚。读他的诗我想到诗是自我的舌头,说出了他内心的风暴,这或许需要勇气,或许只要摆正写作的心态,但往往我们国家的诗人不易做到,把诗变成词语的游戏者大有人在,把诗变成与自我无关者更多,而我们往往容易亏待了自我,不为自我说话,不为自我辩护,生活在雾霾里却把诗变成了外在的赞美,赞美什么呢?质疑才有效,质疑才有自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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