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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历史与当代经验里挖掘诗歌源头

来源:青海日报   作者:周瑟瑟   时间:2015-11-09 16:36   编辑: 禾力   

    《下午茶》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诗歌样本。德国哲学家阿多诺在1955年说过一句名言大意是“奥斯维辛之后写诗是野蛮的”,“下午茶”对应的是全球化之后的中产阶级生活,而聂权身为一个中国本土诗人,却以诗歌的方式面对了人类的罪。当然,阿多诺后来承认他的说法是错误的,他指的是奥斯维辛集中营的法西斯的黑暗与血腥。但我认为“奥斯维辛之后写诗是野蛮的”构成了我们当下写作的一个人道主义背景,在人类历史上,我们从来没有真正消灭过贫困、不平等所造成的“野蛮”,诗歌作为文明的手段,此时在一个中国诗人手里变得滚烫而炽热。这是一首令人尊敬的诗,因为他写出了人类在文明进程中痛苦的代价。并且回答了这个时代的诗人何为?这个时代重要的历史学家霍布斯鲍姆说:“这是一个失去方向感的时代……这个时代处于困境之中,面临着比我的一生所经历还要多的困惑,漫无目的地迎接未知的前路。”通过在非洲待过的诗人张二棍的叹息,把“人肉”的残酷与血腥再现,不得不让人对人类的黑暗而感到晕眩。聂权无疑是勇敢的,《下午茶》表面的中产阶级姿态下却是悲愤,人肉与下午茶并置于同一个时代,让中国诗歌在这个下午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哭叫。

 

    聂权下手够狠的,从历史与当代经验里挖掘新的诗歌源头。当下的诗歌写作,如果不能确立个人的诗歌源头,基本上是在重复他人,写作的有效性就大打折扣。一个诗人的独立性与对诗歌的贡献,在于是否挖掘出诗歌新的源头。

 

    在江西婺源县朱熹那个旧村子——源头古村召开的三月三诗会上,我略为粗略地讲了我的想法:重建中国诗歌启蒙精神,从南明士人的独立与坚守,他们的绝命诗、返乡诗中的悲伤与抵抗,他们的信仰与气度里,可以找到诗歌的一个历史源头,即在那个时代士人的生命体验里,还有《离骚》那样的经典诗歌源头(现在我看到了聂权的历史与当代经验所挖掘出的个人诗歌源头)我们必须从当下往回找,找到精神的源头,越过现代性困境,直面传统与现代的冲突,重建中国诗歌新人文启蒙精神。

 

    在纪念诗人卧夫离世一周年的诗歌朗诵会上,在北大诗歌研究院开园仪式与审美·思想·时代——当代中国新诗30年学术研讨会上,死亡与新生一同朝我们走来,新的诗歌研究机构开门,这是新的,而那天来的有欧阳江河、程光炜、王家新、西川、张清华、沈奇等人,他们前一天在石家庄参加程超先生骨灰入土仪式,他们的神情满是清晰的伤感,当天还是尼泊尔地震与珠峰雪崩,黄怒波长篇发言时谈及登山同仁的生死未明。生者情绪的伤感与这个感伤时代的文学是一致的。年初时我也是在北大诗歌研究院的这间会议室里开过《2014年中国诗歌排行榜》的发布会,当时我提出“重建中国诗歌启蒙精神”,要重建我们对生命与死亡所包含的人文精神的敬畏,对当代中国诗歌先锋精神与人文启蒙精神的敬畏。他们活生生的走了,我看到程超那一代诗人、诗歌批评家身上所具有的先锋精神与诗歌人文启蒙精神,以及卧夫这样的民间诗人将诗歌与死亡交织在一起的诗歌艺术精神。这构成了我们今天所难以面对的困境。

 

    再读生于1979年的聂权的《下午茶》,一种更为具体的诗歌人文启蒙精神抓住了我。相对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人文启蒙,聂权这一代人的诗歌启蒙意识更为开阔,正如我所主张的那样:“把质疑与反思变成个人精神生活的一部分”。聂权沿着这样的路径贡献出了先锋与冒犯的诗歌文本,这是一个时代稀缺的诗歌样本。我认为,在雾霾时代,写诗是艰难的!聂权的《下午茶》与《崩溃》面对的是受辱的人、蒙昧的人,是我们共同面对的巨大的罪与耻,人类的罪与耻。

 

    从历史与当代经验里挖掘诗歌的源头,从而找到属于个人的“元诗”。那天在北大的中国新诗30年学术研讨会上,欧阳江河谈到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元诗”,王家新谈到关注这个时代幽暗的部分。我们的“元诗”是什么?我想可能是谭克修主张的“地方主义”诗歌源头,也可能是王家新所关注的时代幽暗的部分。

 

    聂权的诗歌正是从历史与当代经验里建构个人的“元诗”样本,以及关注人类幽暗的“地方主义”精神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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