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耄耋老人青海采风记

来源:青海日报 作者:千黛 时间:2013-11-29 15:27

    

    

    日前,应我省著名国画家王广才先生的邀请,著名花鸟画家齐辛民,著名美术评论家、美术史学家刘曦林先生西上青海采风,三个耄耋老人,完成了彼此多年的约定:一次包含了太多人生阅历、艺术感悟、亲情友情的青藏高原之行。

 

    齐辛民、王广才、刘曦林先生少年时一同负笈齐鲁,受教于山东艺术专科学校,同习中国画专业,得到了山东画坛耆宿张茂材、关友声、黑白龙、于希宁等先生的悉心教导,个个“苦学”精进,不敢懈怠。在当年欣欣向荣的新中国昂扬之气的感召下,他们也如唐代许多跨马飞边的“少年豪侠”一般,自主要求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同是班长的王广才、刘曦林先生,一个高蹈青海、一个远扬新疆,以践他们的报国梦、中国梦。齐辛民先生因为先天的心脏病,留在了山东。

 

    三、四十年来,他们在不同的地方生活,因缘际遇不同,但均未放弃对艺术的探索,执艺执我。而今三人在各自的领域建树非凡、奇葩绽香。自1978年开始,三人多次相约青海采风,但一直未能如愿。三十五年后的今天,排除各种纷扰因素,终得成行。

 

    詹姆斯·希尔顿在《消失的地平线》里说,主人公康维在青藏高原“凝望着壮丽雄伟的山峰,一种强烈的满足感涌上心头,在这世界上如此遥不可及、与世隔绝、渺无人烟的地方,竟然还有这样的胜景。”

 

    青海的山在地质样貌上是世界上变化最多的地方。我想,所有的艺术家,无一例外都有个青藏梦的终极原因,就是这方圣地带给人们的“超凡无我”“雄浑博大”的境界:色彩、山形、山貌、石质,加上流云、湖水、植被的丰富变化,足以让艺术家领略到无尽的大美!没有人不被征服!正像王广才先生所言:“看过青藏高原的山,其他山不过是些盆景罢了。”“青藏高原的山,一站上去人就干净!”三位先生,如果不考虑体力和高原的缺氧,一定会在牛头碑旁、龙羊峡上、拉脊山口、鄂拉山巅野老狂呼的。“歌之不足,则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不能狂呼的他们,将一腔激情全化在笔底,一路诗画。曦林先生与广才先生更是酬唱互答,赞美着他们心中的青藏。

 

    广才先生赋诗一首《日月山东麓》:日月东麓湟源田,翠带金环接云天。帝子西嫁迷绝景,忘怀造化宝镜残。瞬息二山平地拔,群星列宿耀峰巅。宫妆玉容何须照,天地大美我无言。曦林先生则应答一首《和日月山东麓》:日夕明月上东山,彤霞逆光饰青天。东王公会西王母,昆仑高池宝镜圆。黄花万顷平野阔,欢歌三老步峰巅。天地大美属青海,内美静参本无言。广才先生又赋诗《青藏高原》:云涌山欲动,雪原奔大荒。昆仑穷碧落,大河与天长。远山天际灭,边草尽茫苍。高原渺无极,鲲鹏任翱翔。曦林先生则写下《青藏高原略动前韵》:心动任高风,势雄吞大荒。山纵与云齐,河横共天长。远岫明复暗,遥草紫间黄。哲思本无极,浩气驾鹏翔。

 

    第一次来到青藏高原的齐辛民、刘曦林先生,“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不肯放过任何一处美景,只要车一停,立刻掏出速写本,画个不停。而由于考虑到时间和要选择最入画的景致,作为东道主和向导的王广才先生,不得不一再催促他们上车。于是,两个人嘴上不说,心里悻悻地上到车上后,还要再凭记忆完成刚才的速写。几乎看过青海所有山脉的王广才先生自嘲:“我可能是这趟采风活动中最坏也是最好的向导了!”

 

    来到坎布拉,雨霁云开,这里著名的丹霞地貌比张家界的漂浮山还好看。让人不由地惊呼:高迪著名的西班牙巴罗特公寓的天然灵感应该是这里呀。

 

    大自然给予了艺术家无尽的灵感。我们在草原上奔驰了几天后,一次晚餐时,吃一种糊塌饼,黄黄的面饼上撒了黑芝麻白芝麻和葱花。齐辛民先生说:“你看咱们好大口气,吃下去了整个的草原,这面饼就是黄土地,葱花是绿草,黑白芝麻不就是黑牦牛白羊羔吗?”艺术家的概括和想像力多么洗练精到。第二天开始,我们再看到牦牛羊群,都大呼:“看那么多黑芝麻,那么多白芝麻。”

 

    到了青海,远在新西兰的朋友发来微信:“青海现在的确是最好的季节,但还是给你点建议:他们三者相加二百多岁,如要去黄果树地区还是要慎重一些,观其身体是否适应再决定。有时候精神是代表不了身体素质的。”

 

    说实话,去果洛玛多看黄河源头,尽管头天我们备好了氧气瓶、红景天,但我还是揪着心。从西宁到黄河源将近六百公里,当地的朋友又以他们两百多岁为由强烈建议不能在玛多住宿,一定要当天回到西宁,往返等于一千二百多公里的路程啊!早起五点,晨光未曦时,我们就踏上了华夏子孙的探源之路。两辆“陆地巡洋舰”踏遍国道、省道、泥泞砂石等各种路段,过了湟源、小高陵、一塔拉、二塔拉、三塔拉、河卡、鄂拉山、花石峡、玛多、鄂陵湖,再爬到黄河源牛头碑矗立的山上,一路与白云共舞,与湖水共清。

 

    通往互助土族自治县的路有一段十二盘的盘山公路,颇令旅游者赞叹。可是,与这里从山下上到顶端牛头碑矗立的地方的盘山土路相比,十二盘实在是“一盘小菜”了。这段盘山路修在一面山坡上,直上直下,全土路。路窄,每走到转弯处,从前车窗望出去,直觉得车身即将驱入云端,我们亦可只身登天。高原的“天路”,原来内涵是这样丰富!岂止单言海拔之高!

 

    登到牛头碑旁,游目驰怀,壮丽河山尽在脚下,“山高我为峰”的激动何以言说!近五千米的海拔,众人均有些微的高原反应,不敢乱动乱嚷。七十八岁的齐辛民先生回到西宁后说:那时自己不敢想事,一想就头疼心疼。但安静下来,摒除头脑中的所有杂念后,身体便呈平和状态,不疼了。众人皆然。原来入得高境,唯静为最!佛家修行的高境之一,便是禅定静观!

 

    牛头碑立在鄂陵湖旁,我们登顶的第二天,这里要举行一个藏族朋友的赛马大会,许多身着不同服饰的藏族朋友已先期来到。众多白色毡房撒在湖畔旁碧绿的草原上,蓝绿色的鄂陵湖水高挂在天边。在牛头山上,形成了两组有趣友好的摄影主题:一组是我们几个随行的年轻人,由于对藏族服饰的好奇,纷纷邀请各种服饰的藏族朋友拍照;另一组是藏族朋友纷纷邀请白发熠熠的齐辛民先生拍照:七十八岁登顶,毕竟少之又少,他成了藏族朋友眼中的“老”英雄。事后齐先生自豪地说:来过这里,今生可以无悔了。

 

    晚霞普照的八、九点钟,我们在归程的车里,欣赏了今生难忘的日月同辉的壮丽画卷。那一晚的月亮,据天文学家说是难得的圆,难得的亮!

 

    青藏高原,它古老而年轻;丰富而单纯;质朴中蕴大美,自然中见本真。仿如一片赤子之地。有人说艺术家是最该具有赤子之心的一群人,这样的人热爱这样的地,真的是得所归哉。

 

    去鸟岛的途中,听说我们是从北京来的著名画家一行,看着有说有笑、载歌载舞、边画边诗的我们,一对来自北京的自驾父子,自动跟进了我们的行列。三位先生也是极耐心友好地让他们看自己的速写,简单地给孩子讲些绘画取景的窍门和美学视角,最后还邀请父子俩与我们共进简单的藏式午餐。参观完鸟岛的返程大巴中,曦林先生和同座的藏族朋友攀谈着,像是和自己多年来的兄弟唠家常一样,亲切融和。谈到动情处,他倡议一车的藏汉同胞,一起唱起了热烈高亢的《青藏高原》。临别前他还发明了独特的祈福手势:用自己的左手臂交缠着那位同座藏胞的右手臂,“二合一”的扎西德勒。

 

    一路走来,三位耄耋老人留下了处处纯真童趣:来青海的火车上和隔壁车厢小朋友的魔仙、叠手绢玫瑰花、猜字游戏;家庭餐馆里摸摸小伙子的头祝人家生意兴隆、跟刚出生一个月的小猫咪逗趣;指导餐厅服务生的绘画作品;看到某种未知的花草便充满欣喜珍爱之情;学某种他们认为的适合高原的行走方式;在青海湖畔等船时三个人一边唱《让我们荡起双桨》一边做划桨状;在鸬鹚岛的云梯上手舞足蹈;拍照时调皮地摆出各种POSE;在景区大巴上和藏族小姑娘的吃玉米游戏……一切均那样自然自在,随心所欲而不逾矩!

 

    陪同三位先生走完青海之行,我想借辜鸿铭先生的话赠给三位艺术家,他们人格艺格的魅力,不在于其老姜弥辣,而在于其赤子之心;也借辜鸿铭先生的话赠给青藏高原,它深厚雄浑的韵味,不在于其悠远古老,而在于其“幼稚”天真。真正的艺术家就是这样的人……(附记:齐辛民,78岁,王广才:74岁,刘曦林:7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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