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水(外二首)
在故土那匹山的脚跟下
我找到了那一眼泉水
用盅子细品，甘甜依然如故
小时，隔壁一对残疾老夫妇
他们常在泉边对坐无语
一盅子一盅子舀一小桶泉水
水中冒出他们的涓涓爱流
如今
时间早将他们安放另一个世界
不起眼的坟头就在泉水的不远处
我从泉水中仍然清晰看到
他们巨大的悲伤和愤懑——
新婚头一年憧憬无限
他们在泉水附近种地
不料日寇战机掠过
炸弹爆炸，一下子震聋了生活
从此以后，他们伤残不全
再也听不见世间的声音
如今
我从泉水中依稀还能看到
从青春到白头不离不弃
他们款款絮语和对视的默契
水纹一直扩展着他们的爱和宁静
一小截玉米
7月15日西宁一片金黄
我一粒粒吃着一小截玉米
它来自1300公里的阆中乡下
从阆中朱镇到西宁南川
从西宁南川到阆中朱镇
时光越来越远
游子越来越老
心灵的故乡越来越近
逝者的容颜越来越清晰
心灵的故乡在西宁突然呈现
一小截玉米上跃然冰冷时光
阳光下淌着嘉陵江水的山冈
一粒粒玉米上沉淀静美月色
山冈的植物同游子的惆怅
繁茂生长——在心灵的故乡
小镜子与小梳子
乡下老屋的角落里
我惊喜拾取一方小镜
擦拭26年前的小镜
小镜中当年的人儿
走的走了老的老了
青春白发相映
阴阳世界相隔
雨季与叹息犹在耳畔
我将小镜仍置于角落
让它见证光阴、心路
以及来来去去
在老屋的角落里
还有一把小梳子
那是她的小梳子
26年前17岁的她
就坐在窗前用小梳子
梳理恋爱的季节
她的回眸在浪子心头
光彩熠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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