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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洒山坪台

来源:青海日报   作者:文/张诚 图/杨永华   时间:2015-11-20 15:29   编辑: 禾力   

劳作中的杨永梅

 

    停下车,我眼前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秀美景色,绿草郁郁葱葱,果树长势良好,几乎成林,整个这一片山地披青戴绿,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青草味儿。不过,四五年前,这儿只有零星的黑刺,枯黄的野柳,灰白的山土,飞扬的尘沙。短短几年时间,山坪台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路过的老百姓都交口称赞,纷纷举起大拇指说“杨老板做了一件大好事。”

 

    杨永梅,1995年毕业于重庆钢铁学院,本来在省城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但她不甘于受拘束,一年后辞职,在一家私营企业打工。2009年成立了青海省德健农牧科技有限公司,做起了农牧器械设备销售工作,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事业蒸蒸日上。2012年的一天,她与老同学在贵德聚会时,听当地一位姓余的村支书谈到,他们在山坪台有一块几百亩的地,由于没水,很难种植农作物,如果能解决水的问题,那可是一块极具开发价值的宝地,问她是否愿意去看看。杨永梅便驱车前往,当时,她的眼前是几块青稞地和一片荒秃岭,一拃左右的青稞稀疏地伏在地上,焦黄而干枯,有的已经被晒死了。她在这片土地上边走边思索,一个模糊的轮廓映现在她的头脑中,临走时,她给余支书留了一句话:我要承包这块地。几天后,她便与上刘屯村签订了承包协议。从此,这七百亩荒山秃岭就像断了奶的羔羊,紧紧跟着她,也成了她心头难以割舍的孩子。

 

    杨永梅说,就这“一念之差”,让她尝尽了生活中的酸甜苦辣,饱尝了创业中的艰辛困苦,甚至曾经差点就甩手不干了。但现在,“我终于挺过了最困难的阶段,再也丢不下这个辛辛苦苦即将拉扯大的孩子了。”

 

    山坪台位于贵德县城往西六公里处,北临黄河,是隆起的一座山丘,有名的文昌宫就坐落在半山腰。身边有黄河,山坪台理应绿树成阴,但由于地势太高,加上土质为盐碱土,所以几乎寸草不生。台地东西两面地势平缓,土地平整,几乎与黄河在一个水平面上,而山坪台却像一个长出来的肿瘤,高高突起。每到春夏,山坪台东坡文昌宫前和西边山坪村一带,一片青葱浓郁、欣欣向荣的江南景象。婀娜婆娑的垂柳,挂满果实的梨树,浓密挺拔的白杨,黄绿相间的田地,游人陶醉其中,流连忘返。山坪台上,却是一片荒芜,仅有高不过半身的几丛野刺和几簇开着碎花的曼陀罗点缀着贫瘠的秃丘,连小草也躲藏在地底下,不愿探出它们娇嫩的头,它们怕晒。

 

    经过这儿的,除了山坪村、水车滩村的村民外,就只有那些摄影爱好者们了。这里是贵德县三河地区全景和黄河晨暮美景的最佳拍摄地。前些年,摄影家们从山上下来,看着变了色的鞋子,拍打着满身的沙土,无不遗憾地感叹:这儿啥时候能变成绿油油的草山,让我们能够舒心地拍个照啊!

 

    现在,他们的愿望终于可以实现了。

 

    杨永梅刚接手这块山地时,知情的当地人就劝告她:这干秃秃的地方,几十年都没有变绿,也没有人敢去开发,你一个女人家,还是不要去吃这块烫手的山芋吧。但她已经决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再难啃的骨头她也要啃一啃,再难凿的石头她也要凿一凿。“不试一试,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耐”,“半斤八两,还要在奋斗中掂量出来。”

 

    万事开头难。杨永梅先在荒山头上建了几间简易的房屋,自购了推土机、挖掘机和装载机,填埋沟壑,铲削土丘,平整土地,做好前期准备工作。之后,栽种树苗,播撒草种,播种五谷。栽种树苗是一件苦差事,她每天带领二十几个人植树,早七点,晚七点,中午只休息一个半小时。她们肩膊上的皮肤晒得脱了一层又一层,手掌的老茧去了一次又一次,身上的汗水流了一地又一地。一棵棵杏树、梨树、苹果树、桃树栽了下去,一粒粒青稞、豌豆、玉米、油菜种子撒了下去,这埋在土里的都是希望啊。水是个大问题,她就购置了一辆运水车,每天十几趟从脚下拉来黄河水,一桶一桶地提,一棵一棵地浇,一畦一畦地灌,每一株禾苗,每一棵树根,汲取的不仅是清凉的黄河水,还有他们辛勤的汗水。

 

    一个多月忙碌下来,杨永梅足足瘦了七八斤,原来白皙娇嫩的皮肤又黑又糙,手心结了厚厚的老茧,好像一下子老了一两岁。当教师的二姐见了后,心疼地流泪:“你好好的省城不住,鬼迷心窍跑到这山上搞绿化,你也太傻了吧,停手吧。”在电信公司的丈夫也劝阻她:“每年只见投资,不见效益,啥时候能收回你的成本啊,转给别人吧。”其实,杨永梅何尝没想过这些呢。晚上,躺在虽常清扫但仍有沙粒硌背的床上,看着桌面上的一层沙土,望着窗外月光下无精打采的树苗,再想到自己虽远大但又很渺茫的理想,她确实想到了收手,想放弃,也想安安稳稳、舒舒坦坦过几天平静的日子。

 

    但杨永梅是一个不愿意半途而废的人,她有自信,也有恒心,她更有憧憬。现在,她的项目开发已初具规模,一百二十亩梨园,八十亩杏园,四十亩大果樱桃,还有青稞、油菜、苜蓿等农作物,开垦有小片菜地,种植了牡丹、芍药等花卉,还在天然草场上养殖了两千只芦花鸡和乌鸡,这些鸡主要以草芽草根和虫子为食,很少吃加工过的饲料,加上整天在露天草场上行走、刨食,养殖时间最少得七八个月,不像有的养鸡场两三个月就可以出售。她说,做交易不能以次充好,宁肯多花点时间,也不能用饲料鸡冒充草芽鸡卖给顾客,做任何事都得负起责任来。

 

    今年四月份,杨永梅还引进了二百只种孔雀,在摸索中养殖和孵化。几个月过去了,孔雀一个都没少,还活得挺精神的,一听到人声,就“嘎———嘎———嘎”高叫不已。

 

    我问杨永梅今后打算给这个项目起什么名字,她想了想说:可能叫黄河孔雀苑吧。我戏谑说,干脆叫个动植物生态观光园。她笑了。她说,正在设计规划一个雕塑,打算建一个巨大的铜油灯,高高矗立在山坪台上,和南海殿观音像、黄河边中华福运轮形成三角形布局,共同祈求风调雨顺,护佑贵德人民幸福安康。

 

    作为一个项目开发者,杨永梅心中不是只装着自己,只考虑利益,她说:“毕竟,这儿也是我的故乡,谁不爱自己的家乡呢。”

 

    在员工心目中,这位杨总工作很认真,做事雷厉风行,从不拖拖拉拉,要求几近于苛刻。哪位员工出了差错,她就会当面指出,容不得半点马虎。有一次一位李姓员工早晨迟到了半小时,她便当面批评,并用下午下班后加班半小时作为补偿,她要让员工们知道:一分付出才会有一分收获,不劳而获的事情是没有的。不过,她从不把工作上的严厉带到生活中,她每次从西宁回来,都会给员工们带些好吃的东西,每到节假日,也给员工们分发一些福利。谁要是家里有事情请假,她都会应允,也不扣工资;谁经济上有了困难,只要张口,她都会想办法解决,并且,从不限期,从不催逼。“杨老板就像我们的伙伴,总爱说一些笑话,逗大家乐。我们有时候开玩笑说她像村里的生产队长,黑瘦黑瘦,她也不生气,只是笑笑。”“是啊,我们大多数人就住在山坪村,三十多年了,从不奢望这儿能变绿。而杨总一个女人家,一个外乡人,却在努力美化着我们的家园,我们没理由不竭尽所能。”这是员工们的讲述,更是他们的心声。

 

    杨永梅请大姐杨永莲夫妇坚守在山坪台。大姐杨永莲与姐夫张泰华已经在这儿住了整整两年零九个月了,两年多的时间,在大姐看来好似过了十几年,是她生活中最难以忘怀的艰难岁月。这期间,他们夫妇俩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烂了多少双鞋,换了多少把铁锨,破了多少双手套,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本来杨永莲夫妇在省医院开了一家餐厅,收入也算可观,但硬是让三妹杨永梅拉了出来,帮她在海北、海西负责畜牧器械销售,一年多后又转到贵德山坪台负责项目开发与经营。张泰华是江苏人,初来这不毛之地,很不适应,牢骚、埋怨是常有的事儿。杨永莲十几岁时在村里就干过许多农活,平地、浇水、除草、割麦、脱粒,样样不差;垦荒、赶车、背粪、下种、栽树,事事都干。那时她决心再也不事稼穑,“已经把这辈子的农活都干完了,可没想到二十几年后又一次与农事打上了交道,还比小时候的活苦多了。小时候生产队里的活可以偷偷懒,耍耍滑,现在是自己妹妹的活,容不得半点偷懒耍滑,她是我的小妹,做大姐的要疼爱她。再说她也挺苦的。”

 

    我看到杨永莲夫妇时,他们正在修建消毒室。丈夫张泰华头戴大草帽右手拿灰刀,左手持砖块,麻利地砌着砖墙,一边催促着小工上泥。要不是稍有些生硬的青海话,你丝毫看不出他出生在江南水乡。浓密的胡茬,黝黑的皮肤,粗糙的双手,沾满了泥灰的帆布上衣。杨永莲头上一顶灰色大凉帽,虽然挡住了直射脸部的阳光,但面色依旧很黑,眼角的鱼尾纹时不时泛着一条条白色纹痕。整个脖子都被晒成了灰黑色,加上一身黑色纱衣,整个人如同刚从煤窑里爬出来一样。

 

    杨永莲夫妇的家就在十七八公里处的村子,而他俩往往一年半载才回去一两次,“抽不出时间。平时家门都锁着。四月份去看时,院里的杂草长得有一人高。”张泰华对我说。去年春节,他俩就是在这儿过的年,这里一天都不能没人。

 

    如今,因为姐姐姐夫的坚守,杨永梅只需每周在西宁与贵德之间往返一两次。她说每次开着车,望着窗外的景色由拉脊山的苍凉而变为江拉林的青葱,由阿什贡的五彩丹霞延伸到黄河的碧绿清澈,内心就会涌起一股激情,头脑中会显现一幅宏伟蓝图。她相信自己一定会让山坪台变得更美更好。

 

    每每谈到山坪台,杨永梅的嘴角也总是幸福地上扬着。她的微信中有这样一条留言:我觉得做农业的人应该有农业道德,尊重生态与自然,为百姓的生活提供安全的农产品,为良好的农产品流通秩序做出自己的贡献。

 

    我想,一个有良知、有道德的农业人,用汗水浇灌出的,一定是甘甜的果实。祝福杨永梅,也祝福山坪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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